终章·守岸篇【28】·“祂说,从前有位救世主。”_欢迎回档世界游戏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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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章·守岸篇【28】·“祂说,从前有位救世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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啊……”

白雪落下,晾晒的蓝布在庭院飘荡,院外一轮石磨盘腌渍得发亮。

“叮——铃——”

花房檐下,一条锈迹斑斑的铜风铃清脆作响。

泪眼朦胧的汪星空在这一刻,听到了许多欢呼声。

从街角、巷口、篱笆对面、花店外……传来的欢呼声。

“哈哈哈,我们被选中了!”

“太好了!比例出乎意料地高,没什么人不能登船啊!”

“新任奥利维斯大人太厉害了!”

“爸爸,妈妈,我们要去新世界了!”

喧闹的人群中,人们放声大笑、歌唱、拍手。

人群中央,有漂亮的女孩跳着舞,舞裙旋转,簪着鲜花,高声笑着期待未来的日子。她本以为自己的灵气不够,没想到成功被选中了。

到底是哪些人不愿走,把席位让给了愿意走的人。

昏暗的房间里,老人坐在摇椅上,膝盖上放着几件没织完的毛衣,望着欢庆的年轻男女们,露着微笑。

她浑浊的目光透过老旧的纱窗,望向天际遥远的航船。

啊……那可真是……壮观的大船啊。

她一辈子都没有看过海,却在最后看到了船……真是奇迹……

到底是怎样的、善于创造奇迹的孩子,带来了那艘奇迹的大船呢……

最后一点日光消逝了,取而代之,是漫天的文字与白雪。

“唰——”

像一场无声的落幕,像一场无声的启幕。

直到脊背上那只轻轻拍着的、苍老的手,逐渐滑落。

“啪嗒。”

房间里,唯有鲜花轻轻摇摆,黯然无声。

汪星空垂着眼泪,嚎啕大哭着,双腿失去了力气,整个人跪倒在地,跪倒在摇椅前,眼泪大颗大颗砸向地面。

“呜哇哇哇——哇哇哇啊——”

“婆婆,嘉熙琴婆婆,让我救救你吧……”

“我是个废物,我是个垃圾,我是个被舞台上的主人公拉下来的废柴……”

“废柴也想救你,废柴好想你啊……”

这一刻,他忽然很想家。

他这些天,一直很想家。

想爸爸,想妈妈。

想巷子里的小狗,想食堂难吃的番茄炒蛋。

想那和平而平庸的每一日。

……

“爸爸……妈妈……”

……

“——让开!让开!我父亲的文稿造了凛族大人!凛族大人是我亲戚!!!”

“让开!快让开!”

一个嘴里喋喋不休的男子挤开人群,冲到纳兰法庭的救济点前。

他挥舞着手里破破烂烂的稿纸,叫嚣着:“我父亲已经病死了,造出凛族这么大的功绩,得算到我这个儿子头上吧!你们纳兰法庭得在新世界,给我安排个贵族身份吧!”

他的表情无比得意,旁人纷纷退避三尺。

“你父亲叫什么?”一身黑衣的吕竹青站在救济点后,相比于最开始,他现在衣冠整洁,脸色红润。普朗斯想让他待在安全的地方,是他自告奋勇要来救济平民。

“林何锦!我老子叫林何锦!”男人一脸笃定:“必须得给我个贵族身份吧!”

“什么?凛族大人已经出现了吗?”人们议论纷纷:

“用的还是一个平民的稿纸……”

男子挺起胸膛,骄傲地大笑:“是啊是啊,是我父亲的稿纸!所以某种意义上,我还算是凛族大人的亲戚呢!”

没有人会在这种场合撒谎,人们连连夸耀这位男子。

“大人的父亲有这样的功绩,大人以后肯定不一般啊。”人们纷纷赞扬道。

“这至少得安排一个贵族身份吧,毕竟父亲死了,儿子得受益吧。”

“是啊,前途一片光明啊……”

“我好像从没听说过林何锦这个名字,是什么隐姓埋名的大文豪吗?还是哪位大神穿了马甲?”

“肯定是某个超级大神,隐退用马甲创生。不然他的稿纸怎么能成为凛族大人的灵魂基底……”

“反正肯定不可能是个普通人……”

吕竹青皱了皱眉。按照常理,这确实是大功绩,只要核实,在父亲死亡的情况下,确实是这位儿子受益。

这时,吕竹青突然眼神动了动,露出几分讶异之色。

因为嚣张的男子的身形,开始变得透明。

而其他的所有人,都在向上浮空。

“是启程了!启程了!太好了!”人们高声叫起来。

“等等,我……我!!!”男子惊叫出声,他明明身上有草莓酥啊!为什么他没被保护,为什么他没能升空!

吕竹青缄默片刻,缓缓道:“你的灵气,没达标……”

应该是苏明安努力做了什么,导致灵气的标准变得低了很多。但即使如此,这位男子也依旧没有达标,可见他灵气之低。家庭环境对灵气的塑造很重要,明明有着那样的父亲,男子却……

“那个老家伙,我……”男子愣住了。

他忽然想到,其实有很多次,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叫他多读读书,不要成天喝酒赌博,但是,读了那么多书的老家伙都混得穷困潦倒,他当然认为读书和思考没什么用,钱才是真亲戚。

多少次,他在父亲的唉声叹气中冲出门去。多少次,他嬉笑父亲的稿纸只是一堆出版社都不要的厕纸,他怒斥父亲得罪了司鹊·奥利维斯,这辈子都前途无望。

他从没想过,有一天,自己的存活居然根据这种荒谬的标准决定。

而那个穷困潦倒的病老头,那个左邻右舍都避之不及的霉鬼,会成为人们口中的“救世主”。

“你,你们不能抛下我!我的父亲是大功臣!我将来会成为了不起的大贵族!我父亲的稿纸造了凛族!我是救世主的儿子!你们不能抛下我!!!!”

男子绝望地呼喊,不停挥舞着手里的稿纸。

吕竹青缓缓闭上眼。

“爸!我错了!我错了!我不该骂你没用,你活过来带我走吧!爸!!!”

哭嚎声渐渐消弭。

……

稿纸翩飞,恍若雪花。

……

“嚓,嚓。”

影来到了一处山坡的脚下,抬头望向山坡。

他故作潇洒地理了理自己的紫色长发,又确认了一遍自己戴好的金色美瞳,披好坠着金色麦穗的血色披风,向上走去。

这是受了“美瞳大师”徽白的启发,影动了动自己聪明的小脑瓜,想到了——既然换个美瞳就能换个身份,那他连假发和脸一起伪装,岂不是直接可以假扮成别人?

于是他弄来了假发、美瞳和衣服,戴上了遮住半边脸的口罩,又化妆片刻,cos成了司鹊。

这并非他二次元瘾作祟,而是伪装成司鹊去接触一些关键人物,应该能弄来一些本体无法弄来的信息。

时间来不及,影只找到了一位关键人物,就在这山坡上。

他理了理衣领,拿出自己cos老板兔的敬业度,施施然走上山坡。

山坡之上,一道纤瘦的身影静静伫立。青年的白大褂染满了灰尘,唇边吹着一片叶笛。终焉之雪近在眼前,他却没有要逃跑的意思。

明明是一张年轻的脸,却眉目沉淀,像是染满了风霜。

青年听到了影的脚步声,却继续吹笛,直至吹完了一整首,他放下叶笛,淡淡道:

“这叶笛,还是你教我吹的。小时候捡到你的那几天,我像是踏在云间,走在梦里,飘飘忽忽了几十年……至今未醒。”

影走近了些,一阵风动,几缕紫色的长发刮过冉帛的眼角。

“也许是终焉已至,光暗合一,我想起了很多事情。”冉帛依旧没有回头:

“我想起你这家伙是如何傲慢地改写一切,如何傲慢地掠夺了我的一切荣誉,如何将我弃如敝履。我想起了无数个潦倒的日夜,我想起了我被人唾弃的大半辈子,我想起了无数张沦为废纸的计算纸……”

影暗自咂舌,感慨幸好苏明安不是这样的渣人,表面上却充分发挥演技,淡淡试探更多着信息:“所以呢?”

“所以呢!”冉帛高声强调了一遍,似乎愤怒于这句话的傲慢。

他无比憎恶掌权者的傲慢,却仍暗暗期待着那种“没有苦痛与没有纷争”的新世界。

假定以文字构造一切,这世上就不会有伤痛吗?如果万物都能以文字改写,还有什么奇迹不能发生?无法治愈的癌症,只要几笔就能获得灵药。残疾人失去的双腿,只要几笔就能重新站起来。

但事实却超出了人们的幻想,治愈癌症的代价,是感冒反而变成了绝症。残疾人获得了双腿,正常人却反而出现了腿部增生疾病……世界的物理法则终究是恒定的,收获与代价原来是一对双生子。

平民获得了书写的权力,推翻贵族,就会成为新的贵族。勇者拿到了推翻王朝的宝剑,杀死恶龙,就会变成新的恶龙。最为锐利的笔锋可以改写一切,不拘于书写者亦是书中人——却唯独改写不了欲望。

巨大的权力体系从未改变过,只不过是从“军队”、“工资”、“职位”换成了“笔锋”,怎敢要求这世界从此变成无人作恶的伊甸园?不过是一轮新的循环的开始,不过是坐在下层、中层、上层的人们换了一批,依旧盖着同样的红章,写着同样的文件,敲着同样的键盘。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个性化的、浪漫的、自由的艺术,只有披着美丽鲜花表皮的同种类的野兽。

根系之下的泥土未变,阴暗的土地只能开出贫瘠的花朵,冰冻的湖水结不出正义。

“……我确实想错了。”影咳嗽一声,嗓音平静:“世上不存在乌托邦,也不存在伊甸园。凡是这些词,都是用来骗人的,以此催动人们的欲望。”

“我在意的是——”影顿了顿,抛出了自己的问题:“冉帛,你为什么在这里?”

根据他的信息,冉帛作为制造凛族的科学家,应该和徽白小白待在一起,怎么会一个人跑到山坡上?

终焉之雪正在下落,这个人不要命了吗!?

冉帛转过身,张开双臂,神情似哭似笑:

“——这是我对你们的‘报复’。”

“报复?”影睁大眼睛。

“你知道吗?”冉帛露出近乎咬牙切齿的微笑,脸上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:“我给亲手制作的凛族大人,埋下了一条错误的‘红线’。”

“你真的成功制造出了凛族?”影诧异道:“他在哪里?徽白和小白把他带走了?”

“是啊!成功了!我这么一个渺小可笑被人摒弃的家伙,居然成为了新时代的‘救世主’之一!凛族大人,出自我这双卑微的手!”冉帛大笑道,自顾自道:

“那个透明得像果冻一样的凛族,他刚学会一些常识就被耀光母神袭击了,徽白和小白全力对抗,而我这个不起眼的家伙,就这么逃了出来,根本没人在意我的死活。”

“我不知道那位凛族大人有没有在袭击中活下来,还是被徽白他们带到了哪里,我不在意,但我——我证实了我一辈子的研究!”

他缓缓收回手,盯着自己的掌纹,神情近乎疯魔:

“可是,何其可笑,世界的未来,居然要交给一个人造出来的小孩子!而不是交给聪慧的智囊团和普罗大众的议席!罗瓦莎终于还是变成了一言堂。我甚至不敢想,假如那个凛族被教坏了怎么办,谁能制裁他,谁能引领他!?怎么能让唯独一座灯塔指引深海上航行的所有人!?”

影的眉头微微松开。

他分不清自己是仍在cos,还是本心出言:

“我来制裁,我来引领,我来指引那座灯塔。”他平静地说。

像是久远的记忆被唤醒,他仿佛回到了自己作为“第一玩家”的时候,那段斑驳褪色的记忆像是海底的沉船,几乎没有阳光能照进那场暌违已久的黑暗。

“你?你这家伙,你都沉睡了!鬼知道你现在为什么会出现!”冉帛怒喝:“你以为你自己的三观就有多正确?你只不过是一而再,再而三深化了这个可悲的权力系统!被你间接害死的人不计其数!”

他再度张开双臂,冷冷地盯着影:

“我给那位凛族埋下的‘红线’,就是一条防止他肆意妄为的红线!”

“一旦他亲手杀了第一个人,一旦他开始作恶……他体内的衰老细胞就会自动启动,毁了他这个变质的家伙!”

“既然他的灵魂由林何锦那家伙的稿纸为基底而生成,他天生就是光明的、正义的领导者,我无力改变他成为世界领导者的命运,那就让我誓死加上第二道防线,让他永永远远做一个光明的、正义的领导者!世界不需要变质的灯塔,变质的那一刻,就是他死亡的那一刻!!”

冉帛的这番话,没有对于凛族的半点恨意。

却更像是对于无法改变的世界权力体系的悲哀,对于某种底线的固执坚守,对于万众统治的执著追求,对于自己亲手造出来的“孩子”的无可奈何。

作为科学家,他能做的不多,这种手段,是他唯一能顺从本心的红线。

既然要做世界的灯塔,那就永远做灯塔吧!

永远不得黯淡,永远不许倒塌!

既然他无法改变新世界的权力机构,既然万众听从凛族一人之命,那就让他埋下的红线成为那掌权者最有力的防腐剂!一旦变质,格杀勿论!

他知道自己做出这种事,迟早会被发现、清算,本该属于他的“救世主科学家”的荣誉也会被收回,他在新世界不可能得到敬重与礼遇,因为他算计了新世界的界主大人,埋下了一个死亡触发机制。

他渴望了一辈子的世界科学奖,明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,却被他亲手放弃。

从他埋下错误的“红线”的那一刻,根本没有自己要活下去的打算。

“如果你感到不满,如果你感到愤怒,那就——”冉帛张开双臂,面对着发丝飘舞的“司鹊”,狂笑道:

“杀死我!”

“逼我说出解除‘红线’的办法——向我证明,你自始至终是正确的!”

“向我证明,我的毕生心血活该成为你的踏脚石,我的实验数据活该被你一笔改写,我活该痛苦一生!我是……新时代科研路上的正确牺牲!”

时代的牺牲品,个人在滚轮面前如同砂砾。

可这砂砾,却也能刺痛巨人的双足。

他要成为最灼热、最粗糙、最刺烫的砂砾!让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天才也感到痛苦,要做一根最锐利的刺,狠狠扎进他们的皮肉。

——就让他这个旧时代的余烬熄灭在旧时代吧!就让他成为科学时代最后的愚人吧!就让他成为洞穴里执迷不悟的疯子吧!!!

“哈,哈哈哈,哈哈哈哈哈——!”他狂笑着。他终于可以说出这个自己埋下的“红线”。人们已经来不及阻止他了,凛族已经诞生了,就算是有通天本事,也无法更改埋在凛族血脉里的东西。

他就这样,算计了未来的界主大人。他既完成了自己一辈子的科学夙愿,又坚守了自己的道德底线。

影震惊地眨了眨眼,他没想到自己的随意搭话,会得到这么大的信息量。

其实他知道,“让人造凛族成为【伊甸园】的界主”与“让苏明安成为【小世界】的界主”,本质上都是“人治”化为“神治”,毕竟世界已经进入了高维时代,个人伟力远超原有科技,把权力还给原有阶级,反而会造成更混乱的黑暗。这和战后的废墟世界异曲同工。

然而,若是“神”变质腐化,推翻的代价是巨大的。所以苏明安早就思考,一定要设立类似“介错人”的位置,或是为自己留下一片逆鳞,能让知情者方便杀死他。而且,他会逐渐退居幕后,把权力交给人品过关的榜前玩家,再经由漫长的时间,不刺激地过渡给人类自己。

相比于苏明安自己,罗瓦莎这边,却是作为科学家的冉帛率先考虑到了这个问题——他分明是最被辜负的人,却在为他无法踏足的伊甸园考虑。

井底的青蛙看不见天空。

奥利维斯的一笔改写,令他一辈子困居在狭窄的洞穴之内,眼巴巴望着洞穴外的天才带来火种,最后,他却凭靠自己走出了泥泞。

“是吗。”影的嗓音很轻:“所以,你才不打算登船吗。”

疯狂的科学家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生命,自己的救世主身份,自己一辈子的荣华富贵。

他以自己的性命作锁链,成为一条鲜血般的红线,牢牢锁住了新世界灯塔的正义与永恒,令凛族永远正直高洁。

新的世界里,没有人会允许他活下去。

白雪落了下来。

飘扬的白大褂开始溶解。

“你不是司鹊吧。”冉帛忽然说。

“嗯?”影睁大眼睛,不知道自己哪里cos出了问题。

“因为他不会记得我,但你喊出了我的名字。”冉帛说。

“哈?”影感到诧异,随后他忽然明白了这句话的傲慢。创生者不会记住自己更改过的每一个角色,何况是小角色。

“我的执念,只困住了我一人。”冉帛微笑着看向山坡之下。

哪家的妇女抱着婴孩在安慰,田野里奔跑着土黄的小狗,石凳上坐着吹泡泡的少年,有死去的老人盖着白布。

尚未来得及熄灭的炊烟飘上来,黑白的鸟儿蹦跳着在屋檐上落脚。

有的人张口闭口便是“世界”,却怕是连青黄的麦穗都没摸过。有些人脚踩黄土仰望天空,却一辈子爬不出那口狭窄的井。

而他,他也要死了。

谁会记得?谁会在意?除了那位好心人……名叫“苏明安”的人曾真切到访过他的人生,试图改变他的苦难,真正困住他的人到底是谁?

“谢谢你最后……到访过我。”冉帛望着山坡之下,再度拿起了叶笛:“告诉我,你的名字吧。”

他弄错了,他一辈子都弄错了。

年少时为了那个人而努力读书,考进了科学院。中年时因为那个人而穷困潦倒。晚年时嫉恨那个人。

他的一生仿佛一个回环往复的圆,受困于某一点,随后终生在那里绕圈。

而一切回到最初,他又成了年轻人。到头来,他或许应该记住额外几个名字。

那些……曾经劝他早日成家,照顾自己的同事。

抱歉,他一直以姓向称,从未记过他们的全名。

那个……想要向他表白,却死在实验意外中的女助手。

抱歉,他真的不记得她的名字了,现在醒悟了,也来不及去找她的名字。

能记住的,只有眼前的人。

怎么直到最后才醒悟呢,怎么直到最后才明白呢。人生的大彻大悟,怎么总是到悔之晚矣才来。

“我叫……”影犹豫了一会,哂笑一声,摇了摇头:

“我叫苏明安。”

他有一瞬间想脱口而出“我叫影”。这是世界游戏诸人一直对他的认知,时间久了,仿佛他就叫这个名字了。

但是,称呼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,在这种场面下留个情,还是留“苏明安”这个名字比较好吧。万一,万一冉帛要回报点什么,还是回报给苏明安吧,那个人现在是最困难的时候。

这一刻,影忽然察觉,自己的心态与冉帛有一瞬间的相似,居然也成了一个圆,受困于某一个人、某一点,随后一直在那里转圈,转圈,转圈。

那个人不也是自己吗?只不过是走向了不同的方向,只不过是更好运一点,没有沾上黑暗的气息……

影触碰自己心口,无法确认自己的心跳,亦无法确认自己脑中定格的是哪一种想法。他像是一台叮当作响的老虎机,灯光在苹果、西瓜、橘子的艳丽图案上跳个不停,周而复始。

“哦,是你……我知道你。”冉帛点了点头:“你为自己设好了‘红线’吗?”

影露出勉强的微笑:“嗯。”

有可能,他就是苏明安的“红线”。

那个家伙,不会让他来当最后的介错人吧。

“好,那我就……放心了……”冉帛微笑了一下,仰起头,静静地等待着大雪。

第一抹雪触上他皮肤,他的身形开始消融的那一瞬间,他的神情忽然怔忪了一下,像是想起了什么。

接着,孩童般无措的表情在他脸上浮现。

他呆呆地看了眼山坡之下的村庄,看了眼自己的手掌,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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